2017年10月29日 星期日

2017萬聖節《誓約的場所》第二章:牠



這是以究極的萬聖節氣氛為中心主旨,寫出的一個人中之龍主要七角色為核心的平行世界故事。

以西部荒野的世界觀做為發想,以及許多奇幻與鬼怪的設定參雜其中。

不喜歡靈異故事的人可能讀起來會比較不悅,還請謹慎小心。

沒有BL配對的設定,但人物羈絆是以兄弟為核心出發,並承接人中之龍本傳中設定而來。當然作者相由心生,覺得有愛就是有愛!(啥

預定總共四個章節,定期連載更新。




【目錄】

誓約的場所


Chapter 1 Friday the 13th

  • Chapter 2 It
Chapter 3 The Shining
Chapter 4 All Hallow's Eve (End)









《誓約的場所》

Chapter 2 It

牙齒深深陷進如布帛又如皮革一般的肌膚裡。撕咬咀嚼的時候移動了下顎,同樣也深埋在對方頸項的頭便跟著搖擺,像是河流裡載浮載沉的船隻。

真島享受著飽食的暈眩,像是酒醉後的恍惚,也像高潮過後神經的虛脫。

慢慢地,懷中的身體癱軟下來,真島也鬆開了手。倒下的人像是蛇的蛻皮一樣,靜靜地在真島的腳邊扭成一團不自然的蜷曲,一點吭聲也沒有。

夜至深的時候,最真實的黑暗才開始活動。而牠,並不是人。

真島隨興用手背擦過自己腥紅的唇邊,還未乾的鮮血一下子就拭去了。

嗜血的魔鬼轉身走進了寂靜的夜的更深處。

***

「這世界的人類越來越少了。」

兩人已橫跨了無數城鎮。

桐生聳聳肩。

「我知道你不在意。」錦山沒好氣地說。

整趟旅程中,似乎桐生最小心翼翼的並不是自己值一百億的人頭,卻是代步的馬兒的寢食。此時的他,駐足等待錦山完成他的一句話以前,已開始出神地為自己身下這匹馬梳理濃密的鬃毛。

「但就是因為這樣,」錦山仍然耐著性子,正眼也不瞧他,「兩個人類徒步旅行橫跨這座森林?我打心底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接下來這段路,我沒辦法再走有城鎮的地方。」桐生簡潔扼要地說。

「……」錦山連嘆氣都懶了。「打一開始,你就沒有想和我討論的意思。」

「的確沒有。」桐生皺起了眉,「但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知道。我看到了。」錦山左手早已按壓在腰際上的配刀。右手掐短了韁繩,隨時都能移動。「我早就看到了。」

冴島從林中走出來。過度健壯的身軀,即便手裡或身上都沒有帶著任何武器,卻已威脅性太過驚人地帶來了揮之不去的壓迫感。

「我是冴島。」在一段距離以外,對方慢下了腳步沉聲說話,看在錦山眼哩,竟似掠食者低扶著身軀停下腳步來低吼咆哮的示威。

「我哪管你叫什麼名字,」錦山冷聲說道,語氣裡並未有絲毫鄙夷。

「你是狼人吧。」

桐生抬起頭來,正好對上冴島如琥珀般的雙眼,黑色的瞳孔在焰黃色的紋路裡閃閃發亮,那樣的凝視,似是來自另一個世界。

「我,和你們,的確不是同類。」冴島說道,停下來腳步。在這樣的距離內,錦山正能冷靜而仔細地把對方完全打量一遍。

「但如果你們要橫跨這座森林,我便是你們的同路。」

「你要我相信,身為狼人的你是單獨行動?」錦山說道,努力不去多想那身健壯發達得不像人類的結實身材,萬一在完全成為狼的時候會有多難抵禦,「在你們眼裡人類也許笨,但還未愚蠢到這副德性。」

冴島用眼神示意了仍然盯著自己的桐生。似乎不以為意。

「他不是人類。」

「什麼?」錦山無意識掐緊了刀鞘,逼得自己的手甚至痛了起來。

冴島仍然冷靜地站在原地。

「你的同伴,他。他和我一樣,都不是人類。他被惡魔附身了太久。他快死了。」冴島稍微瞇起了眼看著對方,似乎在尋找甚麼,「嚴格來說,現在的他是一副殭屍,心臟跳得比你的呼吸聲還要緩慢。」

…….」錦山轉過頭來,看向同行許多時日的夥伴。但他很快又恢復了平靜,重新望向冴島。

「那又如何?」

「以他那副體質,進入這座森林,他會吸來所有徘徊在生死邊界的妖魔鬼怪。到時候,你,區區一個人類,在慘死之前,會打心裡後悔身邊少了一個像我這樣的同路旅伴的。」


錦山咬牙切齒,卻一時未有答話。雖說人為財死,但為了這一百億,他走到哪裡就被威脅到哪裡,錦山覺得自己似乎賤價出賣了自己的堅持。

桐生沒再說話,他橫身下馬。冴島靜靜地看著他。錦山的眼神仍然朝著冴島的方向緊盯,但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手勁已經漸漸放鬆。

桐生靜靜地站在馬旁,過了一會,他把原先掛在馬上、隨身不多的行囊甩到自己的背上。而後他慢慢地解開馬鞍,把韁繩扔在地上。桐生舉起手,本想再最後一次梳理過馬背,手臂卻突然顯得僵直。最後,他只是拍拍看上去顯得精神抖擻的馬兒。

馬很快就奔離了三人。

「你不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嗎?」冴島輕聲問。

桐生輕輕嘆了一口氣,一團霧氣又在他微張的嘴邊散開來。

「難怪……騎著牠的時候,牠……總是顯得很不自在。」

桐生抬起頭來望向夥伴。

「錦,我們跟牠一起走吧。」

「錦?」錦山皺眉。「好好地把我的名字唸完,很困難嗎?」

他也跨下馬來。很快地,只剩下地上散亂著兩具馬鞍。

錦山再一次握緊了刀柄。

廣陌的森林沒有入口,一點點風吹草動都像是跳進兔子洞的邀請。

「今天晚上輪流守夜吧。」

「這幾日,月亮要圓了。」冴島說道,語氣盡量顯得稀鬆平常。「狼是夜行性動物。我可以─」

「我和錦守夜,守的不是森林。」意外地,卻是桐生搶先開口了。

冴島沒有多說什麼。

三個人走進了森林。

***

以一個大半輩子都在荒野中渡過的身分作響導,但冴島建議的紮營地點乍看之下簡直糟透了。

「新鮮的乾屍旁?」錦山的埋怨脫口而出。「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冴島甚至正眼也沒瞧一眼那扭曲得詭異的屍體。蜷曲整齊地像一團毒蛇剛褪下的皮。

「在牠剛狩獵過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牠在這裡留下太多自己的痕跡和味道,我們才能在這躲得安全。」

而對方這樣的推理並不是完全沒有邏輯。錦山卻覺得自己更生氣了。但他還來不及開口,他卻先聽到一個貨真價實得過分的嗓音。

『我知道,但是我們可以信任牠。』

錦山深吸一口氣。

腦海裡……那是從腦海裡的聲音。

錦山不著痕跡地看了身邊的人,他們都沒有朝著自己說話的樣子。

錦山覺得自己肯定也中邪了。他又想到小女孩甜蜜而黏膩的嗓音。

……隨便。」錦山含糊應聲。

「相信我。」冴島的語氣幾乎沉痛,但仍然一貫地懇切老實。

……我太了解牠了。」

「牠?」桐生皺眉。然而冴島沒有回話。

遠處,真島躺臥在巨大的樹幹上,離地好幾尺。牠睜著眼睛,即便僅存一只,但卻炯炯有神,深邃的瞳孔宛如黑夜空中閃爍的火星,要人分不清紅與黑的界線。

每一人的心跳聲,牠甚至也都聽得清清楚楚。但牠卻只是覺得疑惑。

其中一個的心跳聲,牠實在太過了解。狼一旦展開狩獵,心跳甚至可以飆到較平常五倍以上的頻率。另一個,就是再普通不過的人類。也許哪天牠真的餓極了,不在乎食物質量了,牠會考慮嚐嚐這位「錦」的味道。

牠聽見三個在營火邊有一搭、沒一搭低聲交談的嗓音,卻只聽得見兩個人的心跳。

真島不喜歡牠不了解、覺得困惑的任何事物。

靜靜等待的期間,本能掌管了身體,真島閉上雙眼,就像飽食以後的蛇總算得以休眠。

***

溫熱柔軟的舌抵在男人下巴骨頭的突出,沿著堅硬的線條慢慢滑動,到了喉嚨上突起的地方,牠反覆吸吮,窸窣出聲,便又轉過方向,好整以暇地探索游移。

嗜血的魔鬼張開雙唇,寒冷的嘴唇微微張開,很快含住了錦山頸上的跳動。人類的生命是如此脆弱。真島幾乎就要惋惜地嘆氣。

錦山從噩夢中驚醒過來,他奮力睜開眼睛,只見眼前有個血紅色的瞳孔閃爍了一下,隨即一隻力道強得不像人類的手迅速地上來便完全掩住了自己的視線,殺氣凜冽得讓人完全動彈不得。什麼時候發生的?桐生呢?冴島呢?錦山試圖冷靜下來,卻在漆黑視線中感覺到對方掌心裡的酷寒,冷得就像一隻手突然就抓住了他的心臟。

他覺得自己就要吸不到空氣,克制不住自己張開了嘴巴狼狽地吸氣,卻在喉嚨激烈鼓動的時候,感覺到一口利牙輕輕地踩上他的皮膚。

「錦─────」

桐生如龍一般的咆哮怒吼聲在深夜中劃開死氣沉沉的寂靜,他朝完全伏在錦山身上的真島俯衝過來,甚至沒有來得及拿起任何武器。像銅牆鐵壁一樣的身軀朝真島直直撞來,雙手往前伸直,就要掐住吸血鬼的脖子把牠從錦山的身上拉離。

真島只是轉過頭來朝他微笑。桐生在那人的瞳孔裡看到自己慘白驚恐的面容。

吸血的魔鬼順著對方的力道向後退去,卻是順勢把對方甩到另外一個方向,桐生被硬生生折了方向,惡狠狠地撞上粗壯的樹幹。

樹幹上裂開一道縫隙。桐生站起身來,卻連氣也沒有喘一下。

「你給我離開────」桐生嘶啞的嗓音激動而窒息,他已經準備好要繼續攻擊───

「惡魔,」真島輕聲說道。「妳給我出來。」

「什麼?」

桐生彷彿聽見雷電落在自己耳邊,他被震得就要失去視線和意識。

然後他聽見小女孩的聲音。

「叔叔。」

過於甜蜜而黏膩的嗓音在樹林間迴繞。

「好久不見。」

「我不想見妳。」真島平靜地說。

滿月的光灑落在枝葉之間。

「時間快到了。」女孩的嗓音聽起來愉快輕柔。

「妳最好離開這裡,」真島微微提高了語調,一如他正慢慢離開地面,背後如蝙蝠薄翼般的黑翅已經半展開。

「就憑你這隻雜種──」女孩的聲音開始變得尖銳。

「狼,來了。」真島柔聲說。

冴島走進月光中,猛獸的面容上,只能隱約看見人類面貌上幾道兇惡的疤痕橫跨在原先的地方還有著銀色的爪痕。兇猛的狼溫馴地走到雖然纖瘦許多、卻幾乎和他同樣高大的吸血鬼旁。真島一眼也未瞧那此刻卻更像忠犬的狼,只是用已經完全張開的翅膀輕輕撫過牠身上的毛髮。

女孩銀鈴般的笑聲在漆黑的樹林中迴盪。

「大家都來陪我了!」

一身紅衣,短髮的小女孩從桐生僵直的身體裡跳了出來,她扮了一個鬼臉,在冴島的利爪撲來以前,消失了。

森林裡的風聲顯得淒厲而悲傷。

「你叫什麼名字?」

桐生抬起頭,看著眼前向自己問話的人。真島降落在他面前,收起了翅膀。牠蹲下來,對上桐生的視線。

但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皺著眉看著真島。

見狀,真島只是放聲大笑。

「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聰明嘛。」

真島轉頭看向雖已站起身但仍全身打顫的錦山。

「因為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我不能殺他。」真島說,「『錦』。我聽到你們的對話,從頭到尾,你就只叫他,『錦』。」

「你很了解我們這種生物嘛。」真島輕笑。

「真島。」冴島終於出聲,狼形已經慢慢褪去,牠走到真島身邊。「我們和他們目標一致。你不要這樣。」

真島搖頭歎息,嘴巴張開的時候,露出了小小的尖牙。

「附身在你身上的惡魔,我找她很久了。不過,我終究還是得靠你這半死不活的人類,才殺得了她。」

天慢慢亮了。

真島並不記得這是牠看見的第幾個日出。像牠這樣活了快五百年的吸血鬼,對陽光已經免疫。

「時間快到了。」

牠喃喃說道。










待續。


chapter 3 The Shi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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